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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花馔

日期:2023-04-12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阅读提示:春吃花,夏吃菌,秋吃果,冬吃菜,这是云南美食的节奏。
撰稿|沈嘉禄


  小时候总觉得云南是地老天荒的传说,即使看了《五朵金花》《摩雅泰》这样的电影,也想象不出那里真实的生活是啥样的。切切实实走进春城,还是在进入新世纪后的事,昆明、大理、腾冲、保山、瑞丽以及和顺、丽江、束河等大城小镇,每一个画面都突破了审美经验的边界。从此,像喝了一壶老树普洱,被深深记住,久久回味。

  如今沪滇关系越来越密切,两地人员、物资往来频繁,合作项目多多,上海超市在春节后急急上柜的香椿、蚕豆、竹笋以及种种水果,都来自云南。

  在这样的背景下,云南风味餐厅在上海也越开越多。上周在北外滩一家叫作泓0871的云南餐厅吃饭,见识在汽锅鸡和过桥米线之外的时尚风味。

  春吃花,夏吃菌,秋吃果,冬吃菜,这是云南美食的节奏。清明才过,主题便成了花与菌的交接仪式,来自高原小产区的食材为厨师提供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鲜花入馔,云南人民做得很有创意,对中华饮食文化是一大贡献。这次泓0871的刘总把石碑村的金雀花带到上海,用云南武定的老母鸡、瑶柱与诺邓火腿煲汤,三四个小时的历炼,将两种食材的基本味道提升到最佳状态,然后汆入切成半透明薄片的象拔蚌,脆,鲜,烫,嫩,汤色清澄,滋味饱满,金雀花本来是有点苦涩的,现在却丝丝入扣地传递出隐隐清甜。每人一条抗浪鱼大有来头。这种鱼身材细长,肉质紧致,颜值很高,似乎看不到鱼鳞,应该很入画。

  抗浪鱼生长在玉溪澄江的抚仙湖,300万年前,随地壳运动崛起的喜马拉雅山脉造成了一系列的断层贮水,云南的高原群山中自此有了诸多湖泊,而以抚仙湖最深。我在一部纪录片里看到,抚仙湖还发现了中国最早的人工稻。抚仙湖的水比江湖还深,流域内物产丰饶,繁衍着抗浪鱼、金线鱼等稀有的土著鱼种。前些年有人引进了日本银鱼,结果物种入侵差点导致抗浪鱼全军覆没。

  如今抚仙湖得到整顿,抗浪鱼家族又恢复了繁荣。我们吃的抗浪鱼是人工养殖的,经过原产地茴香头油的浸渍,肉质细腻,肌理清晰,鲜味突出。

  刺老苞是一种上海看不到的植物,像热带植物那样狂野,茎部长满了一圈狼牙棒一般的尖刺,手贱的人要是作践它,后果很严重。厨师用腾冲的水牛奶煮老刺苞,别开生面,值得一试。

  居然还吃到了“水性杨花”!它其实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学名叫海菜花,是乡间的一种野菜,在广东、广西和海南都能见到。它有一米多长的根系,开在水面上的花朵由三片玉白色小花瓣簇拥着一撮黄色的花蕊,姿色妩媚,楚楚动人。春风吹来,懒洋洋地漂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它与浮萍是不同的,用它来比喻多情而善变的女人,有点冤!

  最后给我留下美好印象的是观音山青蚕豆盐酸艾草圆子。艾草,就是江南人民用来给青团上色的植物,观音山的青蚕豆与它一搭,场景就不一样了,唇齿间似乎也有了僧家意。沉入汤底的那三枚鹌鹑蛋大小的青圆子,就像上海人以前吃的瘪指团,很有韧劲。关键是民间高手酿制的盐酸,由树番茄等植物经过腌制、发酵而成,酸爽解腻,直沁肺腑。它是深邃的,沉郁的,厚重的,在舌尖上可以徘徊很久,恰似交响乐的第二部分,往往预示着人物命运的转折。撰稿 沈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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