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立地成佛
9月19日,世界著名当代摄影艺术家斯蒂芬·肖尔在中央美术学院演讲,因为台下很多观众看手机,大师中断了演讲、愤然离场,他说:“既然我现在谈论的是注意力这个话题,你们也知道我在聊注意力,那我觉得,你们也应该明白,在日常生活中注意力的重要性……我们今天就到此结束,挺好的。”
这大概就是最近有关手机上瘾的最大的新闻了。是的,放不下手机,哪怕面对艺术大师,哪怕是中央美院的专业人士,手机的诱惑还是太大了。
很多人现在的生活常态就是,有事没事看一看手机,刷一刷朋友圈,查一查回复,刷新一下网购的物流情况,或者,看看关注的UP主有没有更新。一天时间里,对着方寸之大的手机,无数次的熄屏、亮屏、刷新,构成我们生活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放下手机,真的很难吗?买手机时,我们总憧憬着手机带来的丰富的互联网生活:能连接线上和线下,记录美好,奋发学习,业务沟通。但事实上,我们却沉溺于手机带来的“低信息饮食”当中。
其实,我们也不必自怨自艾,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自我掌控能力和决心。最近正好在看卡尔·纽波特的《数字极简》,这本书给出了一个解释:不看手机真的是很难的,因为你不是和一个手机在作战,而是和App后面的互联网巨头,无数的产品经理、营销精英、程序员、内容生产者在作战,通过重新设计产品页面、PUSH 热点、优化用户体验等专业手段,他们把你牢牢焊在手机上。《数字极简》把这个过程描绘成了“不平等的军备竞赛”。你那点戒断手机的毅力怎么能和互联网巨头所聚合起来的“人精”的努力相比。
作为一个转型网络的媒体人,我有时也反思,自己天天孜孜以求的10万+、转赞评、完播率数据,又何尝不是希望自己的用户“成瘾”呢?其实,纽波特的意思也不是提倡回到前赛博时代,而是要应对当下的手机依赖症,过上数字极简的生活。
《数字极简》这本书还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副标题——《在喧嚣的世界中选择聚焦的生活》。手机信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喧嚣的世界,它可以高速度、高效率地传播信息,但绝大多数时候(也可以删掉这个限定)也只是肤浅、碎片、速朽的信息。总之,这是一种喧嚣而又信息密度很低的赛博生活。
但是真有那么多必须刷的信息吗?其实,是那些几乎无意义的信息碎片让我们成瘾,让我们沉溺于手机制造的嗡嗡声当中。
那天,我向孩子介绍之前日报的出版节奏和截稿时间:一般是晚上12点之后截稿、排版、连夜印刷,第二天一早铺到街面上销售。孩子突然问:万一凌晨12点之后,又发生新闻了,报纸还来得及加印吗?我跟孩子说: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必须在凌晨赶着上报纸的新闻。从这个角度说,我还是喜欢当年的《南方周末》,一周看一回,一周有回味,很多时效不强,但是非常有深度的报道,而不是像现在的很多新闻平台上,满是同义反复的碎片。
早在2010年,德国人搞过一个“慢媒体宣言”,希望媒体不必更新得那么快,使人们摆脱“低信息饮食”。结果呢?可能“慢媒体宣言”的倡导人也陷入手机依赖之中,沦为“注意力商人”的客户。
依赖手机,让我们丧失了独处性,不愿意复杂、深刻,满足于低质信息碎片的投喂。从这个角度说,数字极简的生活就有禅修的意味了,放下手机,立地成佛。撰稿 沈 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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