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袭击之后
阅读提示:如果治标不治本,即使通过武力消灭了“伊斯兰国”,肯定还会有其他极端组织代替他们。
恺 蒂
今年年初,巴黎《沙尔利周刊》编辑部遭到极端伊斯兰恐怖分子的枪击,因为杂志发表了嘲笑伊斯兰教的漫画和文字。十个月后,11月13日,一个普通的周五的夜晚,巴黎再次血洗街头,“伊斯兰国”的连环恐怖袭击,枪击和爆炸的目标是沿街的咖啡馆餐馆、音乐厅和足球场,这些普通巴黎人周末活动的地方。129人死亡,350多人受伤。
震惊和悲愤之后,是寻求对策。法国总统奥朗德在法国联席议会上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法国向“伊斯兰国”宣战。在土耳其召开的G20峰会上,欧美与俄国也试图寻求共识,联合起来制服“伊斯兰国”。
2014年7月,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北方,这个圣战组织和政治实体成立时,欧洲人并不把它当回事。然而一年后,它在世界范围内所制造的恐怖事件,让人不寒而栗。那些通过社交网络向世界播出的斩首虽然骇人听闻,但那只局限于中东地区,西方国家并不觉得危在眉睫。但最近几周内,他们爆炸了一架苏联客机,在贝鲁特制造了两起自杀爆炸案至396人死亡,接着就是这场组织到位的巴黎恐怖袭击,“伊斯兰国”的危险来到了欧洲人的家门口。伦敦也人心惶惶,巴黎之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这里。
如何面对?怎样才能消灭“伊斯兰国”?是否要对它进行全面武力反击?除了空袭外,是否要派地面部队?地面干预是否会有效果?其副作用又会是什么?前车之鉴只有教训而无经验:9·11之后美国派遣反恐大部队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经过数年奋战,许多士兵和平民百姓的死亡,总算在2009年对基地组织实现重创,将其主要领导人全部消灭,但在美国撤离伊拉克后,极端穆斯林组织重新抬头,更为血腥和残酷。
这场巴黎袭击的嫌疑犯中,有曾离开欧洲前往叙利亚进行圣战后重返欧洲的人员,这自然让人重新思考欧洲申根国家之间无边境的状态是否应该改变,边境检查是否应该重建?这次袭击也让人对欧洲防恐措施及信息共享提出疑问,主要策划者阿巴阿奥德是在反恐的黑名单上的,而且与今年的好几起被挫败的恐怖袭击有关,并在比利时受到通缉。还有,如何对待叙利亚难民,嫌疑犯中一位已经被证实是以难民的身份从希腊进入法国。
最重要的,是如何消除极端穆斯林产生的土壤,如何让穆斯林团体融入主流社会。那些拒绝西方价值观、投身于极端穆斯林怀抱之中的年轻人大多数是无业青年,袭击巴黎的计划,就是在布鲁塞尔西北郊莫伦贝克地区一个穆斯林贫民窟里计划出来的,这次袭击的主要策划者、27岁阿卜德勒哈米德·阿巴阿奥德从小在那里长大。这个地区中被极端化的穆斯林年轻人相当多,他们往来于叙利亚“伊斯兰国”和比利时之间,2004年马德里的火车爆炸案、去年的布鲁塞尔犹太人博物馆中的枪杀、今年夏天巴黎阿姆斯特丹列车上未遂的枪击,都和莫伦贝克地区有关。
在众志成城支持进一步军事行动的“马赛曲”中,也有一些冷静的唱反调的声音。例如,曾经被“伊斯兰国”当成人质囚禁过十个月的法国记者Nicholas Henin就在《卫报》上撰文说,西方社会对这次巴黎袭击的反应有些过度,法国决定加强轰炸只会适得其反,会让“伊斯兰国”“欣喜若狂”。他说这些“圣战士”们想要取得的效果就是刺激西方政府,引来更多的空袭。因为“伊斯兰国”的所谓首都拉卡城中还有50万平民百姓。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势必会造成平民百姓的伤亡,让更多年轻人转向“伊斯兰国”。他认为首战对象应该是叙利亚总统阿萨德,是阿萨德给了“伊斯兰国”生存的空间。“伊斯兰国”最害怕的是穆斯林与其他社区和睦相处,是宽容和团结。
确实,在这次袭击之后的另一个大问号,就法国是否仍能保持全国的团结。法国拥有470万穆斯林人口,占总人口的7.5%,也是欧洲之最。如果治标不治本,即使通过武力消灭了“伊斯兰国”,肯定还会有其他极端组织代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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