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伍皓先生的微改革说起

　　微博兴盛，“微”都变得像个褒义词了，透着股可爱劲。云南红河州委宣传部长伍皓公开专配公车号牌“求监督”，网上一片喧哗，媒体一片骚动，不是一派叫好，而是质疑多多。伍皓作出回应，表示仿照微电影、微健身、微读书、微生活??，倡导“微改革”。
　　往回走三十年，当然没有“微改革”的说法，假如有呢，“微改革”也不可爱的。那时，人们要搞的是“大刀阔斧的改革”，讲“改革是一场革命”或“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于是，人民公社瓦解了，城市里商品市场开放了。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改革再次成了主题词，与之相伴的说法是“杀出一条血路”，“敢闯敢冒敢试”，“冲破束缚”。此后，市场经济体制建立起来，GDP噌噌往上涨，财富按劳动要素分配，工人铁饭碗打破了，教育医疗住房等都要变纯消费了。
　　这些都不是“微改革”。现在，伍皓先生开始倡导“微改革”起来，题称这改革将“改变中国改变未来”，意思是“微改革：就像当年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样，威力巨大”。
　　改革进入深水区，进入攻坚阶段，需要“深化改革”，这在“新世纪”之前就已经到来了，与1992年的“南方谈话”相距没几年。现在，“新世纪”提法已经过了10多年，过到连“新世纪”说法都不再使用，改革攻坚不知进展几许，似乎改革动力渐近不足，甚至“改革”都正在变成一个需要察看内容的词儿。于是，“改革需要顶层设计”成为了新的话题。
        新话题近期又加入了“路线图”、“时间表”等术语，给人一种对深水区、攻坚课题总体解决的想象，而人们同时也在疑虑“顶层设计”到底是由顶层来设计底层，还是由社会共同来设计顶层体制。无论如何“顶层设计”还在给人一些希望。没有顶层设计，准确而言，没有由社会共同进行的对顶层的设计，改革已难以激荡人心，已是社会共识。
　　然而，对倡导“微改革”的伍皓先生来说，这正是改革认知上的问题。伍皓说，“过度依赖‘顶层设计’，则基层失去改革的动力，事实上改革是推不动的”。他对“微改革”是那么执著，以至不惜颠倒前三十年改革的源头，认为那都是“自下而上”。农村改革确有一个小岗村，但倘若没有自上而下的结束人民公社制度的要求，怎么可能一两年时间就公社解体？还有市场经济体制、工人下岗、教育改革、医疗改革，哪一项是“自下而上”的呢？
　　所谓改革进入了攻坚阶段，而又动力不足，无非是在“利益调整”调整完了普通的农民、工人阶层在经济、社会、文化和政治等方面的关系后，进入到了调整特殊利益集团之时，可谓“好改的都改了”正是此意。权力、权力的附带利益、附生于权力身上的利益，无法放弃已经获得的东西，而且在固化并且开始世袭其利益了。
　　继续调整利益关系，进入一个公平公正的时代，必需顶层设计，而且必需是获得社会共识的顶层设计，无此，则“旧制度与大革命”的镜鉴可能有一次改变时空的历史复述，而且紧迫性越来越强。而事实上，像官员财产公开这种还谈不到根本改革的事项，都进入了难以接受的阶段，官员财产多到公开了会引起社会动荡、需要呼吁先推行大赦的程度，而越不公开则官员势将财产越多，这就越怕公开。
　　利益分配涉及的是难以数计的普通人时，曾大刀阔斧地改革；利益分配涉及到特殊利益群体时，难度加大，这个社会就有了倡导“微改革”之声。倡导“微改革”而反对“过度依赖顶层设计”，应该说也看到利益调整的重大性，就像反对推行官员财产公开看到了官员财产令人不安的现实，“但是有三”：其一，特殊利益者对“微改革”就能不抗拒吗；其二，这样的改革何以令人心悦诚服；其三，社会情势可以给“微改革”、“微进步”多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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