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能否改变你的阶层

刘洪波

 

 

　　新闻的含义是需要解读的。前不久，教育部发布一个留学人员回国就业报告，调查1万多名留学回国人员，约一半为国外1年期硕士学位毕业生。这一信息就很值得解读一二。

　　“海龟”贬值为“海带”，已是现实。现在，出国留学在很多城市已经很常见了，子女出国读书，已从攻读学位降至读中学，甚至小学。与此同时，留学回国人员也越来越多。过去说到留学回国人员常用的词汇是“学成归来”，恍惚间，这种说法很久不曾听到了。

　　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的数据说，出国留学人员分布在全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但在美国、澳大利亚、日本、英国和加拿大的人数占74%。这是去向。归来的情况，近半为1年期硕士，以英国学校为主。查阅留学中介机构的网页，就攻读硕士而言，英国费用是最低的，学制上只需1年，费用在10万元左右。这就可以明白，何以留学归国的以硕士为多，硕士又以英国为多。

　　但“留学回国”的资历，也不是铁板一块的。这两年报道的“火箭升官”故事中，就有“留学回国人员”的身影，学历也有1年期硕士、3年或4年的洋本科、洋“野鸡大学”，不尽相同。与此同时，大量留学回国的硕士则在就业市场上来来回回地试运气。我的熟人中就有好几个留学回国的孩子，早几年回来的，尚可较为顺利地找到合意的职业，刚回来的，就在投寄简历和石沉大海间反复尝试。

　　教育改变命运，机会平等，都是惯熟的说法，也都可以举出例子来，证明此言不虚。然而，现实也正在衍生出奇异的景象。

　　“萝卜招聘”中，有精准定位到“国际贸易”专业、本科、23岁以下、本地人的资格条件，于是正好有一个女孩一切符合，脱颖而出，随后被曝此乃某位官员的女儿，所谓国外大学的学历，只是野鸡大学文凭而已，但并不影响录用。

　　在各地曝出的“火箭提拔”中，有几个名校毕业生呢，大多是地方三本学校学历，但那确实是符合“本科”硬条件的。学历上，专科与专科平等，本科与本科平等，硕士与硕士平等；提拔上，官员子女与官员子女平等，平民子女与平民子女平等。这样，无论官员子女读的是什么样的大学，就都可以顺利地坐火箭了。

　　教育是否改变了命运呢？真的是改变了的，无论对一个官员子女，还是对一个平民子女来说，若无相应学历，选择性和预期都是不好的。但一个平民子女的本科学历只是好运的希望，一个官员子女的本科学历则可能是好运的保障。

　　机会是不是平等了呢？也确实是平等了的。平民子女与平民子女平等，官员子女与官员子女平等。有的地方出台规定，副科级以上干部子女可以解决公务员或事业单位身份一名，这就相当地平等；平民子女则平等地不考虑解决，当然，也实在是解决不过来。

　　学历确实是起作用了，文凭的重要性确实是增加了，但它其实不过使阶层更加固化而已。在高等教育还没有普及的时候，有不少的官员子女还难以达到“知识化”的硬杠杠；现在好了，高等教育普及了，留学也容易了，还能找到不够“知识化”条件的官员子女吗？但对于平民子女来说，早先也许还能因“知识化”而得以在社会上进阶，现在则更容易因“拼爹”失败而被锁定阶层。

　　你读大学，我也在读大学，你在留学，我也在留学，教育产业化了，学历道路已经平坦。但获得学历后，阶层将固定你的前途。从哪里来的，就会到哪里去，或者，其实从来也未曾离开。你的本科跟他的本科，你的留学硕士和他的留学硕士，是等价的学历证明，但并非同等的社会起点。

　　阶层可以改变你的文凭，文凭却未必改变你的阶层。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的时代里阶层固化的含义。拼着老命去跟着人家留学，结果会怎样呢？我看到新闻说，某地今年有2万多高考生放弃二本三本，选择高职学校，这应当是普通人家的子女吧，这种选择，算是觉悟了，还是失望了呢，各自去领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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