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们缘何悲情
《乘风破浪的姐姐们》来到第十期,开启了跟之前不同的赛制,也是观看的新模式:复仇者联盟强势归来。
这里的新,也是旧。“逆袭”就是“从哪里跌倒的人,从哪里爬起来”,七位复仇者,曾经沧海,重作“姐姐”,看点是有何今非昔比之处。最早被淘汰出局的是朱婧汐、王智,最近期离开的是吴昕,中间还有沈梦晨、金莎,加上走的时候给人感觉“怎么会”的阿朵、孟佳,组成一支挑战队,要给比赛了两个多月的姊妹们打一针刺激新陈代谢的激素,也是在节目进入总决赛前夕,增添关注度与话题性。
那边厢,《元气满满的哥哥》也播出两期了。五位大哥哥和五位小哥哥的年资差距,固然是世代艺人竞技的设定所在,然而,即便同是小哥哥们,1989年的王彦霖与2002年的黄明昊,当中也有十三年的鸿沟。然后是1990年的陈学冬,Justin在他的才艺表演时段里,便向这位小哥哥里的大哥哥致敬。
榜样/楷模,是《元气满满的哥哥》与《乘风破浪的姐姐们》在节目立意上的鲜明标志:哥哥和弟弟可以双向学习,姐姐与姐姐可以互为激励扶持。只是,前者的交流就算有输赢之别亦无伤大雅,后者尽管总是先礼后兵,却每每印证现实残酷。哥哥和弟弟怎么玩都是以笑场收尾,姐姐与姐姐便不同了,每一集再温馨开场,终曲还是奏起骊歌,画面都是梨花带雨——谁叫姐姐与姐姐的游戏世界里,不能像哥哥和弟弟那样自娱自乐,却是每唱一支歌,每排一段舞,都要给五百名叫作“小浪花”的现场观众评分定去留?
从这两个真人竞赛节目的折射,便能看出在2020年的这个时间点上,它们如何锁定“男性凝视”和“女性凝视”的市场——哥哥们是服务“女性凝视”的产品,姐姐们呢,虽然口号上是“不论年龄,活出自我”,但千娇百媚,眼花缭乱的“包装”,还是以(女性心目中的)男性眼中的性感诱人为主题。
所以,哥哥们在竞赛时,一身运动装恰恰好。姐姐们则如临大敌,各出奇谋,光从行头来看,歌衫便是“战衣”,舞台当是“战场”。这说明了为什么我可以在看哥哥们的时候嗑瓜子,换了在姐姐们面前,我犹如在看现代版《杨门女将》。
由谁挂帅出征,如何比武选将,怎样练兵,行军,到谁投对方阵营,再到轮番上阵,然后是各种打完一仗后换来的胜与败,全是建立在评价上的燃不燃,炸不炸。这些,恍忽都是再三对女性的耳提面命,时代愈是进步,女人愈是不能不当穆桂英与花木兰。
第十期的“逆袭赛”中,复仇者队长阿朵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我不愿意跟受伤的姐姐选到同一首歌”,然而,一首《缘分一道桥》,就是把她和彩排伤腿的郑希怡,交通意外伤了一只手的万茜放了在同一舞(擂)台上。郑希怡和万茜都是站着唱,阿朵则是笔走龙蛇,一会儿像浪人,一会儿教人想起东方不败。娱乐效果在动静对比之下盛放如烟火,胜负当然也一如预期,带伤上阵者只能戴上虽败犹荣的光环。
但悲壮感却在郑希怡击鼓,万茜提起镶了钢板的手时至为强烈:“谈爱恨,不能潦草,战鼓敲呀敲,用信任,立下誓言我来熬。”只见张含韵在激动,复仇者成员的朱婧汐也在淌泪。
也许,姐姐们的精神内核较之外在卖相,才是难被正视的“女性凝视”——没有走勾心斗角的套路,反见对手之间惺惺相惜。但愈是惺惺相惜,愈觉战败阵亡(淘汰)的游戏规则是戏剧。而戏剧性背后,就是生存何其不易,女性缘何悲情。(撰稿 林奕华)